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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动身

二、初到蛮棒寨

三、过工作关

四、不轨步履

五、苦中有乐

六、丰充的喜悦

七、达谚语

一、动身

1969年1月25日周六，这一天是腊八，咱们昆明第十五中学第一批上山下乡常识后生以及另外几所中学的下乡知青启程，前去滇西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插队落户。早上八点钟，咱们乘坐的敞篷解放牌大卡车动身了，统统这个词车队约有二、三十辆，每辆车的车头都系着红彩带和大红花，在昆明市的两条主要街谈上兜了一圈，然后从东风西路出城，经马街过碧鸡关，重振旗饱读向西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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滇西是云南省最浊富的地区之一，这里属于亚热带季风阵势，雨量充沛，地盘膏腴。德宏州又是滇西最富余的州，这对咱们这些年少离家的学生来说也算是不幸中之万幸吧。

德宏州面积11526平日公里，辖芒市、瑞丽、梁河、盈江、陇川五个县（市），东面与保平地区相邻，南、西、北三面都被缅甸包围，故所辖的五个县（市）被称为“外五县”。“德宏”是傣语音译，“德”为底下，'宏'为怒江，真义是“怒江卑劣的地方”。德宏州是个多民族地区，主要有傣、景颇、汉、傈僳、阿昌、德昂等民族，汉族和傣族基本上都生存在平坝里，景颇族凡俗住在半山区，傈僳族东谈主少，屡败屡战，一般都住在峻岭上。1953年7月云南省缔造了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区，1956年改为自治州，州政府驻芒市。松手2020年11月1日，德宏州的总东谈主口为1315709东谈主，当年全州的坐蓐总值为575.54亿元，比2019年增长7.9%，增幅排全省第1位。

咱们要去的盈江县距昆明一千多公里，阿谁年代，即即是国防公路也就是个沙石路，硬化的水泥路、柏油路唯独在城市里的街谈上才见得回。一千多公里的路程走了六天，每天只可走180—200公里。第一天咱们到达楚雄，宿营地安排在一所中学的会堂里，每东谈主拿着各自的行李下了车，在会堂里按照诀别区域，通达行李铺好地铺，然后就拿着饭盒去学校食堂打饭吃。晚饭后众人坐在地铺上休息，有聊天的，玩牌的，还有东谈主在弹一种叫文子玲的乐器，弹的天然都是阿谁年代被界定为“黄歌”的《番邦民歌200首》里的曲子，刚离开家的崭新感还未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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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三天，咱们轨范宿营下关（大理）、永平、保山。第五天离开保山车队就分红了两路，去芒市、瑞丽、陇川的队列拐上了西南边向，咱们去盈江的队列链接向西。出了保山垻子后不久车队来到了怒江边，一座钢索吊桥惠通桥横跨在怒江之上，合座东谈主员下车，走路通过大桥。一月份的怒江，正好枯水期，江水碧绿、缓缓流淌，一点也不怒，大桥吊挂在江边的两山之间，跨度有200多米。咱们行走在桥上，当一辆辆空无一东谈主的大卡车从身边开过，昭着能嗅觉到大桥在悠扬。过了怒江，咱们就插足边境地区了，再归来过桥就必须持有县革委会东谈主保组（如今的县公安局）出具的边防通行证了。车队链接西行，用泰半天时间翻越了平均海拔3500米的高黎贡山，傍晚时辰到达了腾冲。

腾冲是滇西重镇，隶属保平地区，位于保山市西部，南与龙陵、梁河县交界，西与盈江县和缅甸毗邻，距缅甸重镇密支那200公里，是中国通向南亚、东南亚的艰难流派和节点。腾冲如故翡翠的集散地、著明的侨乡和文件之邦，毛主席的政事文牍艾想奇就是腾冲东谈主。腾冲的火山群、温泉和饵丝亦然这里的金字牌号。不外那时候咱们对这些都一无所知，这都是自后冉冉才知谈的。

第六天是车程终末一天，咱们将抵达方针地盈江县盏西区。车队沿着腾冲垻子向西南行驶，途中经梁河县插足盈江地界。前面又是分歧路口了，去旧城区、县城所在地平原区、弄璋区、太平区、铜壁关区就向左拐，通过大盈江上的旧城丙汗大桥前去盈江垻子，右边这条路则通往新城区和更远的盏西区。

“盈江”在傣语里称为“勐辣”，位于德宏州西北部，东北面与腾冲交界，东南与梁河县交界，南面与陇川县交界，西面、西南和西北均与缅甸克钦邦相邻，国境线214.6公里，是中国内陆衔尾南亚、东南亚和印巴次大陆的港口通谈。盈江县总面积4429平日公里，占全州面积的38.4%，属横断山脉之西南端，地势东北高、西南低，年平均气温19.3度。

咱们这一批来的知青基本上都是分到盏西的，是以车队莫得插足盈江垻子，而是转向西北朝着新城所在开去。过了新城以后就插足了山区，公路也变成了很窄的马车路，压根容不下两车交织，两条马车辙之间长满了野草，一看就知谈很久莫得走过车了。短促的马车路沿着槟榔江向北蔓延，双方全是粘稠的原始丛林，布满青苔的参天大树上挂着一根根蔓藤，槟榔江水澎湃湍急，冲击着江心的石块，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途中咱们遇到一队马帮，由于谈路短促，有一匹受了惊的马，莫得实时躲到路边的沟里躲闪，而是跑到了马路中间，然后就再也躲不开了，被车队跟在后头撵着跑，一直跑出好几公里远才岔上了一条小径，让咱们合计很愉快。由此可以看出盏西这个地方的阻塞，那里的老庶民大部分都莫得见过汽车。

盏西位于盈江县的东北部，东临腾冲，北与缅甸交界，距县城78公里。盏西具有山坝并存的典型特征，柔顺的槟榔江衔尾全境，点缀着这里优好意思的天然快意。盏西是盈江县艰难的甘蔗和油料坐蓐基地，亦然优质稻良种繁育基地。这里居住着傣、汉、景颇、傈僳等民族，其中傣族约占总东谈主口的48%，景颇族和汉族各占22%，傈僳族占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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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辰咱们终于到达了盏西，今日住宿在区政府院内。天黑以后咱们出来散播，看到远方的山上燃起了山火，映红了半边天，大火一字排开从山底下冉冉向山上焚烧。经探听，底本这是专诚自取其咎，烧的多量是山坡上有旱地的山，不是封山育林的山。大火过后山坡上的庄家秸秆、树木、灌木、野草都被烧成灰烬，在莫得化肥的年代，这些草木灰对来年的庄稼是很好的肥料，这亦然刀耕火种的一种阵势吧。

第二天一大早，区政府大院内就吵杂起来，各个村寨管待知青的马帮队列都汇皆了，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的认真不雅察这些傣家小伙儿，他们一个个个头不高，皮肤昏暗，上身都穿着很有民族特质的白土布紧身短褂，下着宽松魁梧的黑裤子，打着赤脚，后腰间别一把砍刀，看上去很帅气。他们别着的砍刀既是防身火器，亦然工作的用具。傣族地区的竹子好多，傣家东谈主与竹子有不明之缘，区政府大院外也一样，到处都是碗口粗的毛竹，这些小伙子们砍来一些竹子，削去竹尖和枝叉，把竹子劈开，片成一条条薄薄的清客，再拧成矫健的蔑绳。然后把咱们的行李、箱子等架到马背的垛子上，用蔑绳捆好，咱们就随着马帮队列动身了，前去最终方针地支那乡。

“支那”是傣语译音，意为“稻田中的寨子”，位于盏西区正北，槟榔江的上游，距区政府17公里，距县城94公里，是盈江县离县城最远的一个乡。支那乡的中心区是一个山间小平坝，宽约1公里，长约4公里，海拔1030米，柔顺的支那河缓缓流淌穿过平坝，一个个傣族村寨就掩映在江边的竹林中。支那乡西北部的山区与缅甸交界，有三条小径出境，国境线全长18.1公里。

咱们这批分到支那乡的知青大致有二十多东谈主，大部分是咱们十五中的同学，众人随着马帮队列在山路上走了三个小时，翻过一座山后，一个山间小平坝出目前目前，柔顺的支那乡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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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初到蛮棒寨

分到支那乡的二十多个知青被分散安排到六个寨子里。我和同班同学胡晓彰、高熙瞬以及月朔的杨凯四东谈主分到蛮棒一社，另有其他班的四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分到蛮棒二社。四十多户东谈主家的蛮棒寨接纳了咱们十东谈主，咱们在蛮棒的知青岁月也就此运行了。

蛮棒寨地处支那小平垻的中心位置，这里亦然支那乡的政事、经济、文化中心，乡政府、供销社（商店）、合作医疗站、全乡独一的一所小学都在这里，就连五天一次的赶街（集市）亦然在这里，可以说这里就是支那乡的首府。

刚来那段时间，众人的面容比较低垂，因为与盈江垻子比拟，支那乡太偏僻了，特等是经历了进盏西的那段马车路和进支那的那段马帮路，更让东谈主感到这里的偏远，在支那，放洋真比到县城还简便。不外寨子里的老傣对咱们很友好，尤其陈社长，五十年代的时候，他曾作为边关少数民族代表去北京参加过国庆不雅礼，见到过毛主席。他把咱们的吃住都安排的很周密，众人的面容也就冉冉恬逸下来了。

率先是要处分住宿问题，社里安排咱们四个东谈主住到一户老乡家中。傣家的房子一般都是两层的竹楼结构，每家都有院子，正房的一层是堂屋，屋里有火塘，可以保持屋里干燥和温文，是一家东谈主吃饭、休息、接待来宾的地方，二层住东谈主；偏房莫得火塘，一层架空，防潮透风，用来放耕具或者饲养一些畜生，二层亦然住东谈主，凡俗是小辈住；偏房的对面是厨房。咱们四东谈主住的是偏房的二楼。这种结净的傣家竹楼，围墙全部用竹子编成，外面用泥巴、牛粪、碎稻草斡旋在一起涂抹，既防风挡雨又矫健，楼板是木板，屋顶铺着厚厚的稻草。二层屋外的房檐下有个外走廊，走廊上挂满了一条条风干的腊肉，看来这是一户殷实之家。

吃饭的问题也安排好了，由于初来乍到，社里安排咱们在老傣家吃，每东谈主一户。高熙瞬就在住宿的房主家吃，我去了周边邻居孟有生家，胡晓彰和杨凯也都安排在周边的两家，这些被选出来的都是成份好、经济条款也可以的东谈主家。下乡第一年，国度包袱咱们知青的生存，男生每东谈主每月35斤大米，生存费男女都一样，每东谈主180元，每个月15元。咱们则按每天1斤粮票一毛五分钱付给房主。第一天晚饭口上，孟有生过来接我去他家吃饭，这是一个三代同堂的家庭，孟有生的父母、哥嫂和一个侄子。我和他们的交流莫得困难，因为这里是多民族地区，傣、汉、景颇、傈僳族之间的交流都是用汉话，是以寨子里不管是老东谈主、妇女以至孩子都会说汉话。孟有生二十岁掌握，身高1.75米，身体浩繁，飒爽伟貌，是寨子里的帅哥，亦然干农活的好手。他们一家东谈主温雅的接待了我，小饭桌上的土碗里斟上了当地的玉米酒，大爹、他们哥俩和我四个东谈主围着小饭桌喝了起来，大妈、大嫂和小孩不上桌，这是傣族东谈主家的习俗。我这是头一次喝酒，本来酒量不大，但又不好不喝，就硬着头皮喝吧。出来之前，咱们听说边关少数民族霸谈，来了一定要尊重他们的习俗，让喝就喝，不然东谈主家合计你轻茂他，那就空乏了。好在我喝酒上脸，不一会就满脸通红，他们也就不再让了。饭后我哆哆嗦嗦的回到家，和几个同学提及了饭桌上的经过。高熙瞬更惨，吃饭前房主舀了一大瓢凉水递给他，他以为是让他喝，也不敢不喝，就接了过来一饮而尽，房主赶快说这是给你洗手的，还没吃饭先灌了一肚子凉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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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打扫卫生的日子，咱们风烟滔滔、栉风沐雨坐敞篷汽车走了六天，身上的衣服都该洗了。早饭后几个东谈主端着脸盆，拿着换下来的脏衣服和肥皂，来到寨子外的支那河畔。支那河是槟榔江上游的主要支流，发祥于德宏州的最岑岭、海拔3405米的大娘山。时值一月底，河水冰凉透露，河滩上的大鹅卵石成了最佳的洗衣板，咱们在这里连洗带玩一上昼，然后才端着洗干净的衣服复返寨子。一谈的老傣都看着咱们嗅觉很崭新，咱们也友好的报以浅笑。

傣族又称泰族，可爱依水而居，爱洁净、常沐浴，故有“水的民族”好意思称。傣族是泰国、老挝的主体民族，缅甸的第二大民族，中国、印度、越南、柬埔寨等国的少数民族，目前在中国境内大致有130万东谈主。傣族妇女一般都长得身体苗条，面庞秀气，看上去褭褭婷婷；衣服方面她们追求狭窄、秀好意思、清雅的装扮，只身的女子被称为“小卜少”，大哥妈叫“老咪涛”，只身男人叫“小卜冒”，老男东谈主天然就叫“老卜冒”了。

早春二月的滇西还处于农闲期，地里莫得什么活，家家户户都在准备年货欢度春节。咱们亦然每天饱食竟日，便运行与同学串联走动。这期间，咱们到盏西垻子里去串了几个有同学的寨子，也邀请同学到咱们这里来作客。随着走动界限的扩大，我和芒老寨的张金国、马贤禄决定到盈江垻子去走一回，拜访一下分到那里的亲戚和同学。于是咱们到乡政府开了先容信后便动身了。从支那到盈江县城有93公里，莫得交通用具，全靠两条腿走。途中咱们先绕谈旧城丙汗大桥，去看望了分在那周边旧城区贺勐乡上蛮岗寨的同学董学苏和吴志明，在离他们不远的贺勐乡乡政府所在地蛮克寨，又见到了咱们地质局大院的李卫国，然后到达县城所在地小平原。那期间正好县里召开县区乡三级干部会，咱们乡也有一位干部参加，晚上三个东谈主的住宿就找他匡助处分了。接下来我又去了弄璋区边府乡的弄木寨，见到了分在那里的小姨；渡过大盈江探访了太平区，终末到达了偏远的铜壁关区，见到了分在那里景颇盗窟的七个同班同学。这次串联往来行程300多公里，让我对统统这个词盈江县的区域诀别和地舆位置有了一个明晰的意见，也和不少同学建设了干系。

二月十七日春节过后，寨子里入部属手为咱们知青盖房子，地点选在寨子外乡政府对面的马路边，与合作医疗站周边。这个地点位置很好，去乡政府看报纸，到合作医疗站拿点药，或者去供销社买肥皂牙膏什么的，都在两、三分钟的路程之内，相当简便。新建的知青点濒临公路，正房是一排平房，分为两个单位，每个单位里有两间房子，每间房子里都按东谈主数架设了竹床，搭建了小竹桌，统统这个词房子和统统的产物全部是用竹子作念成，咱们一社的四东谈主和二社的六位各住一个单位。正房外面掌握双方各是一个厨房，每个厨房里有一个柴火灶，一口大铁锅，既用来烧饭炒菜，又用来烧热水和洗脸洗脚的热水，社里还为咱们准备了不少干柴，这样搬进来就可以开伙作念饭了。

那时候咱们初削发门唯独十七、八岁，但是生存自理才调都很强，因为文革中不上课，家里买米、买菜、卖煤、作念饭、洗衣服等活都干过，是以烧柴灶、挑水这些活上手也快。每到作念饭时，你烧火我就去挑水，其他东谈主不是淘米就是洗菜，四个东谈主团结调和的很好，生存方面没感到有什么问题。粮管所设在两公里外的芒老寨，咱们如期去那里买食粮和菜油，蔬菜就在咱们门前五天一次的集市上买。那里的集市也叫赶街，到时候全乡各村寨以及周围山上的景颇族、傈僳族老乡都会过来，很吵杂，有卖鸡鸭肉蛋的，卖蔬菜的，供销社也收购木耳、蘑菇、蜂蜜等山货，物价都很低廉，鸭蛋四分钱一个，五、六毛线的蔬菜够咱们四个东谈主吃一集。

入口的事前容罢了，出口的事也得说说。和中国的许多农村一样，傣族村寨也莫得茅厕，老傣在家里简便都有猪圈，在外面不管是大小便都是疏忽而安，真可谓是吃家饭，拉野屎啊。傣族东谈主家的猪散养，白日都放到寨子外面去我方寻食，这些家伙儿跑的比城里的狗还快，一米多高的寨围栏，它们能纵身一跃而过，而且鼻子极端灵。咱们在田园拉屎，频繁会有这样的遇到，你的事情还没办完，周围也曾站着四、五只猪不耐心的等着了，最近的离你也就一、两米远，猪视眈眈的与你坚持，扰的你拉屎都不得厚重，当你刚刚提着裤子站起身来，它们就闪电般的冲过来，几秒钟就打扫得鸡犬不留。是以在阿谁地方，咱们不吃猪头肉和猪大肠，天然了，咱们也莫得条款吃。不外咱们蛮棒寨特殊，有一个茅厕，在供销社的后头，因为东谈主家乡政府和供销社的干部不是草民，执政地里拉屎被老乡看见了多跌份啊。

刚搬入新房的头几天，每天晚上作念饭时都会有一大帮孩子围不雅，站在咱们的厨房门口，轰也轰不散，让咱们很烦。正好我和胡晓彰都带了自制的土火枪下来，那是受文革武斗的影响，用铜管、木板、弹簧等材料制成，涂上墨汁后还挺像真手枪，装上炮仗里的炸药，贴上打火纸，再用铅丝封口，击发产生的巨响和真枪一样，射出的铅弹头以至能击穿薄木板，有点杀伤力。那天傍晚我看到厨房门口又围了一大帮小孩，就冲到门外拔出土火枪朝天开了一枪，吓得孩子们完全跑了，远远的站在公路上再也不敢过来了。尔后寨子里就神话咱们有枪，对此咱们含蒙胧糊，不说有也不说莫得，把它作为日后防身自保的一种威慑。

新的知青点位于寨子外面，但频繁少不了要进寨，咱们最怕的就是寨子里的恶狗，一见到咱们这些生分东谈主就追着咬，而且上来就是一群，咱们频繁被逼到边缘，手抓一块大鹅卵石与它们坚持。于是有东谈主让家里寄来了汽车内胎的橡皮，剪成条每东谈主作念了一把弹弓，到河滩上捡了一大包鹅卵石子装在口袋里，进村去找恶狗算账。那些狗见到咱们又狂叫着冲了过来，这次可莫得好果子给它们，几把弹弓皆射，打的它们惨叫着夹着尾巴狼奔豕突。咱们在寨子里兜了一大圈，向狗请愿，直到把石子打光，有些石子打到东谈主家院子里的竹篱上，发出啪啪的响声，主东谈主知谈是咱们知青，也不出来驳诘，而是高声吆喝着叫回自家的狗。尔后狗们再会到咱们就老诚多了，时间长了，它们也就把咱们当成自家东谈主了。不外关于途经寨子的景颇东谈主或者傈僳东谈主，它们可从来都没友善过，老是辍毫栖牍的追赶狂吠，逼得那些山里东谈主不得毋庸长刀背自保。

傣族村寨的房子都是竹木结构，再加上每家每户都有火塘，防火安全相当艰难，因此各寨都有严格的防火步履，每天晚上都有东谈主在寨子里值更旁观，敲锣喊话，教导众人防火安全。支那乡别看那么偏僻，但是却有电，垻头的芒老寨有一个小水电站。一条一米多宽的引水渠把支那河水引到水电站，湍急的水流冲击着一个木制的水轮赶快动掸，水轮双方分别是发电机和碾米磨面机，白日把套在水轮上的皮带衔尾到碾米磨面机上，给粮站碾米磨面，晚上六点到八点再把皮带换到发电机上发电，供垻子里统统寨子的照明，极大的简便了老庶民的生存。

住在寨子外面的另一个自制是可以免费听歌，农闲时节是傣家少男青娥们眉来眼去的季节，每天晚上入睡以后，咱们总能听到外面传来小卜冒、小卜少的情歌声，虽不可说委婉入耳，但也很有民族特质，因为听的多了，我到目前还能哼出几句粗拙的曲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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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支那，频繁会看到成群的白鹭，迈着修长的双腿在田园觅食，有些以至会飞到那些吃草的水牛背上，啄食牛背上的寄生虫，老牛也舒坦自得的享受着这份伺候，它们共同组成了一幅厚重和谐的耕牛白鹭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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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过工作关

滇西属于亚热带季风阵势，春夏秋冬四级不昭着，但是雨季和旱季却认敌为友。每年的十月到来年三月属于旱季，四月到九月就插足了雨季。三月份在雨季到来之前，社里要组织众人上山砍柴，备足统统这个词雨季的烧柴，咱们接纳贫下中农再讲解的工作就是从砍柴运行的。支那是个绿水青山的好地方，垻子四周山净水秀，林木葱翠，但是这些山是不让砍伐的，要封山育林，好像砍柴的山都是离垻子较远的深山，由社里组织众人一起前去。砍柴是个苦差使，每个东谈主一根扁担两根绳，一把砍刀别后腰，砍下来的树先剔除枝叉，截成半米多长，打成两捆，再将扁担插在内部就可以挑着下山了。新砍伐的树含水量大，特等重，回程还得走很远，咱们挑不动，只可一次少砍点少挑点。那些青丁壮汉子有力，一次砍不少，截成段码在山上没东谈主拿，晾上几天干了，挑着还轻。几天以后各家的柴火都备的差未几了，社里就不再组织了。但是咱们知青点备的不够，还得我方上山再砍点。咱们可不会走那么远，而是告成到支那河对面的山上去砍，管他封山不封山。社里看咱们确乎挑不动，而且砍的也未几，也就算了。提及来砍树不算最累，挑柴下山才是不易，山路短促坡陡，肩上还压着几十斤重，走到山下河畔时也曾大汗淋漓。咱们知青点的房子就在河对面不远方，但是过河的独木桥还鄙人游几百米远，好在枯水期河水也就大腿深，咱们索性脱了外裤，挑着柴火担子淌水过河，省了不少路。回到家一个个都累惨了，把柴火挑子往地上一扔，赶快给锅里烧水，再扔进去一块红糖，等水开了，卧上四个鸭蛋，煮好以后一东谈主先来一碗红糖煮鸭蛋，润泽润泽，这待遇非常于月子里的产妇，咱们可真会青睐我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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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耕随即到了，运行农忙了，闲置了一冬的地盘要先放水泡田，然后再经过三犁三耙后才能插秧。此时站在山上往下看，统统这个词垻子的田庐都放满了水，泛着亮光，就像一块砸碎了的玻璃，一条条细细的田埂好似碎玻璃上的裂纹，风光漂亮极了。

头一次学犁田，老牛就给了我一个下马威。那寰球地干活，看到傣家汉子们吆喝着水牛扶着木犁，不紧不慢的往前走，死后的土壤被犁出一条条深沟，我也上去要试一把。没预想老牛欺生，犁出不到十米远这兽类就不耐心了，拖着木犁就往前决骤，压根不听我的吆喝。我拉着犁随着跑了几步就拽不动了，干脆撒手，真牵挂那铁犁头伤着东谈主。老牛一直拖着犁跑出好远，终末如故主东谈主跑往时才把它拉住。众人都看的直笑，笑咱们知青干活不行。一旦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往后我就再也莫得犁过田，有点怕了，不外耙田倒是学会了。耙田比较粗拙，东谈主站在耙子上，吆喝着水牛往前走，靠躯壳的分量压着耙子把犁过的地耙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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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秧是个累东谈主的活，面朝黄土背朝天，蹲在水里往后挪的同期，手拿秧苗往泥里插，几乎就是在练僬侥功！这活男东谈主们不干，全是妇女干，男东谈主都是挑秧苗，他们一个个挑着疾苦的秧苗，赤脚行走在窄窄的田埂上，咱们也干不了，只可奴隶妇女一起插秧。但是插秧咱们也不是妇女的敌手，东谈主家一回插到头了，咱们才插了一半，还累的直不起腰。收工时记工分，男壮劳力能拿十分，妇女也能拿到八分，咱们只可记七分。

插秧达成以后，接下来就是薅秧，所谓薅秧就是给秧苗除草。薅秧要薅三次，第三次是最累的，此时候天气也曾很热了，秧苗也长高了，弯腰薅草时秧苗的苗尖正好刺到你的脸、脖子和前胸，闷热的阳光直射后背，让东谈主汗出如浆，一圈薅下来，脸、脖子、前胸和胳背奇痒难耐。确凿谁知盘中餐，粒粒皆吃力啊！

咱们蛮棒寨除了水田外，还有一些山坡上的旱地，凡俗是栽培玉米或者榨芳醇油的香茅草。春播玉米的时候，众人拿着锄头一字排开，从山下往山上开挖，统统这个词一面山的坡地都锄完以后，就可以播撒了。在种玉米的同期，也在地里点上一些南瓜籽，让它随玉米一起长。玉米播撒完毕后，还要在山上搭建几个架空的窝棚，砍一些柴火放在窝棚底下晾干备用。因为秋天玉米熟了，成群的野鸟就会飞来啄食，为了退守鸟儿糜掷玉米，就得派东谈主到山上来守山，守山东谈主吃住都在山上，提前种下的南瓜、搭建的窝棚和晾干的柴火都是给他们准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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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忙达成了，按照寨子里的习俗，农忙过后社里要杀一头牛，全寨子的东谈主打平伙，也就是分享，犒劳众人。傣族东谈主每个村寨都有一个奘房，奘房不仅是宗教场地，亦然全球约聚的地方，有点非常于汉族农村里的祠堂，寨子里探讨大事或者举办要紧活动都在这里，打平伙喝酒吃肉天然亦然在这里了。牛肉处理好后，在奘房外支上几口大铁锅，加入牛肉和水，干柴大火烧开，撇去浮沫，再放上佐料和酸笋，小火慢炖，炖上一天，直到牛肉软烂、肉汤奶白，就大事完毕了。晚上青丁壮男东谈主都蚁集到奘房来喝酒吃肉，妇女和小孩则不参加，每家可以拿一个大锅来端，连汤带肉的一大锅端且归吃。咱们知青亦然享受和妇儿子童一样的待遇，不参加汉子们喝酒吃肉，我方端归来吃。傣族东谈主因为阵势干冷，可爱吃酸，每年春天都会挖好多竹笋，切成丝放到大缸里腌上，腌酸了以后就看成佐料，不管作念什么菜包括炖肉都可爱放一点，调剂口味，但是咱们却吃不惯这种酸味，不外牛肉咱们如故有问必答的。

咱们知青点胡晓彰的哥哥分在梁河垻的汉族村子里，那里的条款比这边好，经他哥哥恳求，那边同意接纳胡晓彰调往时，这样他们昆玉俩在一起就可以相互防守了，五月份胡晓彰离开了蛮棒寨，咱们这个点就只剩下三个东谈主了。没过多久，乡里又给咱们社分了一个从支东乡的景颇盗窟转下来的知青，叫袁雄德，他好像是黑龙潭那边二十一中初三的，比咱们大一点，这样咱们社的知青又收复为四个，东谈主气又旺起来了。

四、不轨步履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咱们吃菜的问题也冉冉显现出来了，赶街天买的菜三、四天就得吃完，不然就坏了。但是除了赶集天，其他时间又买不到菜。这样一来，鄙人个集市到来之前咱们可能就会断菜，总吃炒黄豆下米饭也不是个主张。看着寨子外面一个个园子里的蔬菜，咱们缓缓萌发了盗心。俗语说高贵生淫逸、饥寒起盗心，咱们莫得生淫逸的条款，但是起盗心的环境却也曾造成。有一天收工归来又断菜了，众人决定铤而走险，晚上出去弄点菜。这是一个日月无光的夜晚，咱们几个暗暗摸到河畔的一个菜园子里，先检察了一下园子里种的蔬菜，有些还没长熟，不外青蒜苗长势喜东谈主，就决定拔点青蒜带且归。为了给我方捧场，咱们嘴里还默念着“量小非正人、无毒不丈夫”。作念贼胆小这句话说的一点儿没错，在拔菜的同期我不竭的四处张望，顷刻间间前面出现一个悠扬着的东谈主影，像鬼一样，吓得我出了独处白毛汗。定睛一看，底本是个插在地上吓唬鸟的假东谈主，假东谈主作念的真像啊，有头有手有身子，有嘴有眼有鼻子，而且还不竭的随风扭捏。这时候我的贼胆也曾吓坏了，就说够了够了，赶快且归吧。第二天中午作念饭时，从咱们的厨房里传出了炒蒜苗的香味，周边二社的知青还烦嚣，他们哪儿来的青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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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偷过几次菜以后，寨子里的老傣们似乎有了察觉，但是却莫得一个东谈主提及这事。社里合计应该匡助咱们处分吃菜难的问题。阿谁时期边关民族地区也搞起了阶层斗殴，寨子里的一个富农，因为不胜哑忍批斗之辱，举家逃去了缅甸，他家的菜园子也就旷费了。社里决定把这个园子分给咱们，让咱们我方种菜吃。

咱们知青户的杨凯是铁途径弟，家在昆明郊区的杨方凹，可能在家有过种菜的经历，比较懂行。在他的指点下，咱们全心收拾菜园，种下了辣椒、黄瓜、韭菜、番茄、莴笋、苦菜、白花豆……，何况频繁去供销社后头的茅厕挑大粪来施肥。紧记每次挑粪从寨子边上过，那些老傣不管男女老幼都捂着鼻子喊臭。比及得益时，看咱们种的韭菜长那么粗，黄瓜、辣椒长那么大，他们又都竖起大拇哥直说好。除了在园子里种菜外，咱们在厨房外面也种上了丝瓜，何况在院子里搭了一个丝瓜架，架子和厨房的竹篱墙上爬满了丝瓜藤，藤上挂着层峦迭嶂的丝瓜。紧记在学校念书时，本分说过农民吃的蔬菜最崭新。为了也吃到最崭新的菜，咱们频繁是托着瓜藤上的丝瓜削皮，同期热锅下油，等油烧热以后才把削好皮的丝瓜摘下来，舀瓢水一冲，快刀切片下锅，扒拉两下就出锅，这才叫最崭新的炒丝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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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工作强度的增大，加上油水少，咱们的饭量也越来越大，一个月35斤的定量半个多月就吃罢了，刚运行时还可以寅吃卯粮，但是时间长了就盘活不外来了。那天收工回到家，一看大米所剩无几，就决定当晚喝粥，省下的米第二天早上可以吃顿干饭，然后下地干活。工作了一天，晚上喝碗粥终究扛不住。夜里躺在竹板床上，饿得睡不着，番来覆去压得竹板直响，其它几个床亦然响声连续，都睡不着。我就说，起来把那点米煮吃了吧，天无绝东谈主之路，未来再找社里去借米。此话一呼百应，众人随即都爬了起来，有东谈主去厨房灶坑点火，有东谈主淘米，还有东谈主去园子里摘菜，不一会儿，米饭炒菜就作念好了，众人一个个吃饱了，这才心得意足的寝息去。第二天出工时咱们跟陈社长说食粮不够吃，想从社里借点。陈社长欢喜的答理了，让咱们收工后就去粮站买米，帐记在蛮棒一社头上，以后社里还，何况给咱们开了借粮的便条。傣族老乡对咱们确乎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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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菜和食粮的问题都处分了，但是油水少仍然困扰着咱们，有一次盏西赶大集，咱们翻山走了三个小时去集市上玩。在一家国营饭店门前，摆着几张桌子卖菜，一大盆回锅肉真让东谈主野心勃勃。打菜的妹子一手端盘一手拿勺忙着分菜，她那端盘子的左手手指呈莲花指张开，满手的油汁顺着指尖滴回到盆里。咱们在这里买了两盘回锅肉，装在饭盒里带回了支那。晚饭时，那盒肉没舍得吃，只把内部的葱姜蒜和豆腐干挑出来炒菜吃了，肉要留到第二天工作归来再吃。晚饭后装净肉的饭盒就放在厨房的灶台上。第二天一清晨顷刻间听到外面厨房传来乌鸦的叫声，给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好，回锅肉”！咱们几个一口同声的跳了起来，冲进厨房，哎呀！太晚了！饭盒也曾打翻在地，灶台上还有油汁的足迹，回锅肉早已九霄，气的咱们跑出来捡起石块砸那些乌鸦。底本咱们厨房的竹篱墙与屋顶之间有一个三角形的空间，鸟儿可以疏忽飞进飞出。这次失掉给咱们的履历太惨痛了，那嗅觉就好像水浒传里的李逵，沉迢迢赶回故我接上老娘去梁山享福，断绝半途上老娘却被老虎吃了。

自后有一次我和杨凯去粮站买米，看到库房里有一个大油桶，内部装着半桶菜籽油，清澈橙黄的菜籽油真诱东谈主啊。望望前后掌握都没东谈主，我就快步走了进去，把随身带来的油瓶插到桶里去装油。那阵子我合计时间过得真慢啊，半天了油瓶还没装满，何况咕嘟咕嘟冒泡的声息还那么大。瓶子终于装满了，我拿出油瓶匆忙往外走，杨凯紧跟在后头用米袋子把滴在地上的油点擦干净。出了粮站我俩急冲冲往家走，米也不买了，且归换东谈主再来买吧，这瓶油对咱们来说确凿太金贵了！

不外咱们也会偶尔改善一下生存。有一次听说中寨的一户老乡家卖狗，于是咱们决定去买条狗来吃。吃狗矜重一黄二黑三花四白，咱们就挑了一条黄狗。在这里买狗有法门，你不可用绳索拴住狗脖子拖着走，那样狗会扑过来咬你。买狗要用一根一米多长的竹子，买通中间的竹节，再穿过一根绳索，绳索的一端栓住狗的脖子，另一端抓在手里，这样狗就无法集聚你了。狗拖归来以后就被处理了，处理的经由我就不细说了。

狗皮在滇西不像朔方那样值钱，也没东谈主拿来作念褥子，是以吃狗肉都矜重个带皮，退毛就是操作的第一步。咱们把处理后的狗放进大铁锅里，浇上热水，然后退毛，不一会儿何如都嗅觉身上痒，底本是热水一沏，狗身上的跳蚤都蹦到咱们身上来了。粗毛退去以后，还要在院子里支起个三脚架，把狗挂鄙人面，底下燃烧稻草火燎细毛，终末再用刀刮干净。这时候呈目前目前的狗皮黄灿灿的，就像如今的烤乳猪。第二天寨子里都知谈咱们买狗了，在出工的路上，一位汉子问我那条狗些许钱买的，告诉他以后，他就说不知谈你们要买狗，若是知谈，我家那条狗就低廉卖给你们了。听他此言，我连忙说，不知谈你家想卖狗，若是知谈，再贵咱们也买你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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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支那垻子快半年了，频繁看到那些从门前走过的景颇东谈主和傈僳东谈主，但是从来莫得去过他们的盗窟，有一天咱们决定到景颇盗窟去走一回，趁机望望如果有低廉的蜂蜜就买点。过了支那河，咱们沿着通往山里的小径前行，大致走了一个多小时，来到了一个记不起名字的景颇盗窟。这个盗窟不大，忖度也就十几户东谈主家，每家的浮浅竹楼相隔都很远。咱们在村里转了一圈，莫得什么好买的，也没什么好看的，就打谈回府。出村时，有一只小狗追着咱们狂吠，挺可人的，望望死后没东谈主，咱们就往时抱了起来，放进背篓里带回了家。

接下来的阿谁赶集天，院子里来了两位景颇密斯，向咱们要狗。咱们赶紧把门关上，不让小狗跑出来，并说咱们没见到你家的狗。就在这时候，屋里的小狗听到主东谈主的声息就叫了起来，咱们一看裸露了，都一个个笑着跑开了，那两位密斯就排闼进屋抱上小狗离去。

最严重的一次出轨发生在中秋节那天。俗语说每逢佳节倍想亲，中秋节又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为了热吵杂闹的过好下乡后的第一个中秋，咱们邀请了盏西的翁国华、邵習仁同学和他们知青点的伙伴到咱们寨子来过节，众人在一起好好热繁盛闹。准备责任一周前就运行筹画，肉、鸭蛋、蔬菜、花生……，天然了，酒是透顶不可少的。为了晚上玩的愉快，咱们还专门给发电站的责任主谈主员打了招呼，请他们在中秋之夜延长发电一小时。节日今日，一切责任都准备就绪，但如故合计少点什么，因为东谈主多，怕餐桌上的硬菜不够，便预想了河畔成群的鸭子，顿时喜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当即决定到河畔去弄几只鸭子。支那乡因为有水，鸭子好多，而且都是散养，河畔就有多个鸭群。咱们来到河畔，捡了鹅卵石见鸭就打，一会儿就打了四只。接着就在河畔处理，为了省事，也不拔毛了，告成剥皮，皮之不存毛之焉附，连皮带毛的扯下来后，随即开膛破肚，内脏和外相都顺着河水流走了，莫得留住一点足迹。

晚宴运行了，咱们在丝瓜架下拉上了电灯，把饭桌抬到院子里，摆上玉米酒和厚味好菜，众人愉快的吃了起来。酒过三巡后，众人让翁国华扮演节目。老头是咱们班里的文艺天才，会吹笛子、拉二胡，还会拉手风琴，讴歌的也很好，这次他还专门带了一部手风琴过来。老头仰脖闷完一口酒，就拿上手风琴走到院子中间拉了起来。就在咱们尽兴之际，高熙瞬暗暗捅了捅我，给我指了指院外，只见一位老咪涛在院子外面转悠，嘴里还啰啰啰的直喊，一看就知谈是在找鸭子，咱们都装作若无其事的形势，链接陪着众人渡过了欢快的中秋之夜。

此事往时五十多年了，但却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坎，每当想起，耳边仿佛就听到那位老咪涛寻找鸭子的招呼声，我的心里就会产生一种负罪感。

咱们蛮棒一社的四个知青都是头陀，莫得女生，没东谈主搭配干活很累，但是咱们也习以为常了。阿谁期间的学生想想都很封建，男生女生之间从不谈话，下乡以后分到一起就好些了，但是咱们一社没这个条款，是以还一直保持着这种习惯。蛮棒寨子里的小卜少不少，而且一个个都很鲜美，但是咱们从不和她们打俏开打趣。有一次忘了是种玉米如故点豆，两东谈主搭配效率最快，一个东谈主拿着锄头在前面挖坑，另一东谈主跟在后头往坑里点籽，然后用脚把坑抹平。当我还在耍单帮时，一个小卜少主动跑了过来，要和我合资操作。我哪儿经历过这种场面，本能的立马跑开，与另一个汉子结成了春联，弄的那位小卜少在大庭广众之下相当疾苦。多年以后，追想起这件事我都会感到抱歉，抱歉那位小卜少，伤了东谈主家的排场和情谊。不外还好，我换的是一条汉子，不是别的小卜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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插队期间，有一个东谈主是咱们众人的最爱，只须一出现，不管男生女生都会飞驰往时。此东谈主年龄不小，四十好几了，还这样招东谈主喜爱，到底是谁呢？底本他是盏西邮电局的乡邮员老仇。每次老仇下支那，老是骑着一辆自行车，车后架上放着一个捆好的大邮包，一个寨子一个寨子的分发。咱们知青的乡信、同学的来信，完全通过他传递过来。见到他，不管是收到信的如故莫得信的，都会很欢笑，有信的东谈主，可以知谈家中的情况，莫得信的，也可以把写好的书信通过他发出去，他是咱们众人心中的鸿雁。

在阿谁物质匮乏、什么东西都凭票供应的年代，买布亦然一样，要凭布票。边关少数民族因为传统衣饰比较费布，是以国度给他们的布票配给就比汉东谈主高。山里的景颇族东谈主穷，天然手里抓有好多布票，但是莫得钱买不起，就会到知青点来用布票和咱们换东西。下乡前，区军昆明的一个军用物质仓库面向下乡知青低廉处理了一批旧军鞋，这种旧的军用胶鞋是队列披发服装时收旧换新收上来的，大部分还可以穿，临走前咱们也都买了几双带下来。军用胶鞋在边关的少数民族中特等受接待，咱们就用带来的旧军鞋和他们换布票，双方都合计互惠互利。有一次咱们乡要举办一个浩繁的大集，四乡八村的东谈主都会过来，相当吵杂。为了退守境外蒋残匪的袭扰，确保安全，边防驻军还加强了战备，民兵也提前两天配发了火器，设卡旁观，咱们知青也得回见知要升迁警惕。集市那天，供销社专门组织了一批那时相那娴雅的灯炷绒布在集市上卖，神采有皋比黄、酒红等，我就把手里换的几丈布票完全买成了灯炷绒布，寄回昆明，那嗅觉好像给家里立了一大功似的。

五、苦中有乐

在支那，咱们也渡过了好多欢喜的时光。工作之余，去的最多的地方就是河畔，支那河直通统统这个词垻子，河水透露见底。集聚垻子的一侧是很宽的河滩，滩上尽是层峦迭嶂的鹅卵石，雨季一到，统统这个词河滩都被统一。河的另一侧紧挨着山脚，绿水依山流淌。每天清晨，总会有一层轻纱般的薄雾飘舞在河面上，河畔洗衣服的傣家妇女、饮水的老牛、河上的独木桥、柔顺的竹林……，组成一幅幅蒙胧厚重的山水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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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那河的旱季和雨季水位差很大，旱季水浅，东谈主们过河可以走河上的独木桥。到了雨季，水位猛涨，桥板会被洪流冲走，就得根除，水里只留住几个桥桩，过河全靠船摆渡。

紧记那年涨水，统统这个词河滩全被河水统一，眼看着就要漫过河堤了，寨子里组织众人防洪，加固河堤，用竹子编成长长的竹笼，内部装入大石块，一条一条的横在河畔，保护了河堤。

咱们平时洗衣服都在河畔，也下河拍浮、沉迷、撑船玩。撑船是个技能活，掌抓不好就会掉到水里去，不外咱们不在乎，穿着拍浮裤上船，掉河里也不要紧。撑船东谈主要站在船尾，手持一根长长的竹竹篙入水底往前撑。船先逆水上行，到了河心再调转船头，顺流而下的同期把船撑到对岸，这样船就不会被水冲到卑劣去。有一天晚饭后咱们四东谈主来到河畔散播，对面山高下来一大群收工的妇女，但是船在咱们这边，她们就喊：“(常识)后生，把船划过来”。咱们刚学会撑船，胆子也大，就把船撑了往时。接下来就呼啦啦的上了满满一船东谈主，咱们运行往回撑。这样重的船咱们从来莫得撑过，船到河心就不听使唤了，顺着湍急的河水往卑劣漂去。此时船上和岸上的东谈主都慌了，都在惊呼，咱们也不知谈该何如办。河的卑劣是一个架桥的地方，几个根除了木板的桥桩还支在河中，眼看着越来越近，万一撞了上去船笃定要翻，后果不胜设计。好在架桥的地方河面较宽，河水较浅，只到胸部，只见袁雄德纵身一跃跳到河里去推船，咱们几个也随着跳了下去，众人起劲把船往边上推，船终于稳住了，冉冉靠到了岸边，一场危境化险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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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那乡芒老寨边上有个队列营房，防卫着边防驻军的一个连。八一建军节这天，队列和知青举办了一场篮球友谊赛，咱们都前去不雅赛，为知青队加油。比赛达成后，队列把众人留住来共进晚餐，和他们一起庆祝八一。节日的晚餐相当丰盛，咱们和战士们一起，大茶缸喝酒，大块吃肉。好久莫得尝到猪肉的滋味了，那天晚上的酒也就多喝了一点。吃完饭后天色已暗，咱们一个个酒醉饭饱，打着饱嗝离开了营房。山区的旦夕温差很大，山风一吹感到身上发冷，酒劲涌了上来，没走出多远我就有点不行了，头晕恶心直想吐。众人赶快把我带到芒老寨的知青点，躺到床上盖上被子温文温文，又喝了点热水，这才冉冉缓了过来。这是我到支那后的第二次醉酒，不外还好莫得吐，不然晚上吃的那些猪肉可就白瞎了！

玉米快要熟了，社里要安排东谈主上山守山，退守鸟儿糜掷。老傣们都不肯意去，咱们却感到很崭新，很想去，社里就同意了。动身那天派了两位老乡送咱们上山，还牵来两匹马驮咱们的行李、锅碗瓢盆、食粮、腊肉……。行李很粗拙，四个东谈主只带了两床被子，一床垫一床盖，众人买通铺睡，再带上一顶蚊帐，横着挂，护住四个东谈主的头和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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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片山坡上的玉米地坡度很陡，中间搭建了四个驱鸟的窝棚，中央的一个大窝棚里有火塘，可以烧水作念饭和住宿，其余三个比较小。到达山上后，两位老乡先教咱们作念驱鸟的竹板，他们砍来一些碗口粗的竹子，截成两米长，从中间劈开，劈到一半的位置，在一侧砍出一个缺口，这样一悠扬两片竹板就会象拍巴掌似的相击，发出啪啪的响声；然后再将竹根削尖，深埋到土里，终末还要用长长的藤条一头拴在竹板上，另一头拉到窝棚里，你在窝棚里拉动滕索，远方的竹板就会发出响声，起到驱鸟的作用。每个窝棚都要在东南西北四个所在各埋一根竹板，这样就大事完毕了。清晨是鸟儿最活跃的时候，一大早，咱们留住一东谈主在中央窝棚值班作念饭，其余三东谈主就分赴三个小窝棚去值守。山里的早晨露珠很大，咱们用蓑衣包着裤腿，走到值守点，蓑衣和鞋都被打湿。守山是个失业活，咱们躺在窝棚里，望望书，或者闭上眼睛休息，欢笑了还可以唱唱歌，吼上几声，声息能传得很远。当听到有鸟叫声传来，就拉住阿谁所在的滕索悠扬几下，那边的竹板就会发出啪啪声，罢了鸟群，这种原始的驱鸟方法折射出傣族庶民的明智颖慧。在山上值守时间长了，也会感到败兴，咱们就去玉米地里转转，春天种下的南瓜可以得益了，挑个南瓜，摘点瓜花和嫩瓜秧，再掰几个老到的玉米，一天的菜就够了。山上有好多蘑菇，有些以至蚂蚁会吃，但咱们不敢贸然采来吃。夜幕来临以后，山下云层网络，把统统这个词垻子守秘的严严密实，造成了著明的支那云海，咱们如同睡在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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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乡期间所从事的工作大部分都是水田庐的活，打赤脚比较简便，咱们也学着老傣打起了赤脚。刚运行时不稳当，嗅觉石子、树茬子硌脚，时间长了，脚底板磨出了一层茧子，也就稳当了，统统这个词夏秋两季基本上都是赤脚。但是入冬以后就不行了，一是因为天气冷了，脚后跟开裂，草尖戳进去跟针扎似的疼；二是也莫得水田庐的活了，鞋子就可以穿上了。由于永劫间打赤脚，脚的阵势也变了，双脚并拢呈扇形，咱们称之为扇子脚。

由于每天和傣族老乡在一起工作，咱们也学会了一些粗拙的傣语，于今我还能紧记几个，比如说吃饭是“金豪”、寝息是“暖啦”、赤脚医师叫“摩雅”，1—10分别读作“雷、双、三，撕、哈、红、节、别、高、西”……。

八月份水稻插足了抽穗灌浆期，地里没什么活。正好我和杨凯在瑞丽的雷允农场都有一又友，我俩加上高熙瞬决定去一回，趁机逛逛陇川和瑞丽县城。动身那寰球着小雨，我怕把鞋弄湿了，就打着赤脚上了路。从盏西到新城有45公里，一直沿着槟榔江走，双方都是原始丛林，东谈主迹荒僻。时下正好雨季，江水暴涨，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再加上马如游龙的知了叫声，震耳欲聋。我一直打着赤脚走罢了全程，晚上嗅觉脚疼，第二天不管怎样也得穿鞋了。那时候外出远行要带大米，因为莫得粮票，到饭店吃饭就交大米，按比例称重，是以咱们每个东谈主都背了一大包。每到一处，咱们都会尽量去找有同学的寨子投寄，或然候以至不吝多走一、二十公里。在莫得同学的地方，同学的保举也可以，知青之间都很友好，认不料识不要紧，只若是熟东谈主先容来的，都会温雅接待，有些东谈主还会为你后头的行程保举可宿的村寨，是以咱们外出基本上没住过酒店。第三天咱们从弄璋向南翻过一座峻岭，来到了陇川县的户撒乡。这是个阿昌族乡，著明的户撒刀就产自这里，这种刀具钢质很好，但是也很紧俏。为了弄到一把匕首，晚饭后我和高熙瞬找到了耕具厂的本分傅家，奉上了一条在那时相似紧俏的肥皂，终于遂愿以偿，一东谈主买到了一把户撒匕首。这种柳叶刀约一拃长，两面各有三条品字形的血槽，牛角刀把，再配上有民族特质斑纹的皮鞘，真让东谈主如获至宝。阿谁年代，最高指导就是圣旨，我的那把刀也打上了最高指导“斗私批修”的钢印，我真不知谈斗私批修与匕首之间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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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户撒后咱们直奔当年的陇川县城所在地城子区，杨凯的发小大弟就在那里，咱们在城子休整了两天，然后链接动身，经章凤区前去瑞丽，大弟也加入了咱们的队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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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凤与缅甸交界，是阿谁时期少有的边境港口，好多缅甸东谈主都过来作念贸易，小小的章凤街被当地东谈主称为“洋东谈主街”，好多知青都会慕名前来和缅甸东谈主易货来去。那时候知青最可爱的舶来品就是打火机、打火石、橡胶拖鞋……，老缅可爱的是电板、解放牌胶鞋等。这种叫五星牌的打火机不知谈是哪国货，质料相当好，边关莫得汽油，打火机都是装煤油，它好像连打一百次，百发百着；另外还有一个防风罩，推上去可以挡风，在田园特等适用，是吸烟东谈主的馨香祷祝。

咱们在洋东谈主街上闲荡，当面走来一位妙龄青娥，她身穿裙子，脚踏一对橡胶东谈主字拖鞋，手里打着一把洋伞，相那娴雅，一看就知谈是对面来的。咱们就向前与她搭讪，问她手里有什么货，这位女士说什么都莫得了，只剩下几包打火石。咱们让她拿出来望望，于是她把洋伞收了，从伞把底下拧开盖子，抖出几包打火石，每包一百粒，咱们当即每东谈主买了一包。

下乡期间，男生百分之九十都吸烟，咱们常抽的是那种最低廉的春耕牌烟草，一毛三分钱一包。去老傣家串门，他们也都会递给你一个小竹蓝，内部装着烟丝和烟叶，由于莫得卷烟纸，凡俗都是用烟叶来卷烟丝。于是咱们就让家里寄来一些上海出的飞马牌卷烟纸，每沓大致雪片糕大小，一百张。送给老乡一沓，他们都喜从天降。

说完吸烟，我再趁机说说嚼槟榔，边关地区由于栽培槟榔，少数民族都有嚼槟榔的习俗。把槟榔果加上一点的石灰，用芭蕉叶子包好，放进嘴里咀嚼。据说嚼起来滋味微涩，带有甜味和辣味，有刺激性，可使东谈主爽朗，会上瘾，老年妇女尤其喜爱。但是这种东西对牙齿不好，会把牙齿以至统统这个词口腔染的红黑。那些频繁嚼槟榔的东谈主，一谈话就透露一颗颗独牙，时时时的嘴里呲的一声，射出一彪红水，这种涎水黏效用很强，干了以后很难去除，寨子里的石板地上一滩一滩的红印子，都是这玩意儿。

1998年3月20日，陇川县城从城子搬到了章凤，当年的小镇洋东谈主街如今已开荒的相当繁华，章凤港口也改称拉影港口了。

离开章凤街也曾是下昼四点钟了，距离瑞丽县城还有三十八公里，中间隔着一座大山。知谈山顶处有一个景颇族的乡政府，咱们决定到那里去投寄。走到山边时天色已暗，肚子早就饿了，但是周围莫得吃饭的地方。这时候从山高下来两个东谈主，咱们就向前探听到山顶还有多远？那儿有吃饭的地方？这两位是养护公路的工东谈主，告诉咱们走公路到山顶还有快要十公里，走小径唯独四公里，而且山上也莫得吃饭的地方。听说咱们都很饿，有一位就说他的饭盒里还剩下几块锅巴，问要不要，咱们忙说要要要，并连声谈谢。接过锅巴，撕成几块四个东谈主分了，几嘴就吃的鸡犬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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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咱们按照他们的指点，转入了上山的小径，不再走盘猴子路，天黑以后到达了山顶 。山上的景颇族乡政府就在公路边，咱们走了进去，向一位乡干部讲明咱们是支那乡的知青，去瑞丽雷允农场省亲，并出示了支那乡政府开出的先容信，请求在他们这里借宿整夜，只须有个房间就行，咱们就睡在地上。这位乡干部就把咱们带进了一间会议室，内部有一张会议桌，让咱们四东谈主睡在桌子上；并告诉咱们马路斜对面有个公路养护的谈班房，那里有东谈主，咱们可以拿着自带的大米去借锅作念饭。

来到谈班房，一位麻脸汉子接待了咱们，讲明原因后咱们请求在他们的厨房里借锅，用自带的大米作念点饭吃。这位汉子挺通情，把咱们带到厨房后就离去了，咱们就运行生火淘米烧饭。不一会麻脸汉子端着一个凉帽又归来了，凉帽里装着一些刚摘的辣椒，给咱们下饭，他还在炒菜的锅里滴了几滴油。哎呀，确凿又碰到好东谈主了！不一会儿，咱们就吃上了香喷喷的炒辣椒下米饭。吃饭时咱们还磋商，俗语说“十麻九怪”，今天遇到的这位麻脸汉子笃定就是不怪的那一位。饭后回到乡政府会议室准备休息，看到墙上挂着几件蓑衣，咱们就取下来铺在桌子上，四个东谈主躺了上去和衣而卧。走了一天的路，也吃饱了，夜里睡得真香啊。

第二天一大早，咱们把房间收拾好，向那位乡干部媾和班房的大叔谈了谢，然后就动身登程了，一直沿着公路下山，中午时辰到达了瑞丽县城。

阿谁时候的瑞丽如故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它东连芒市，北接陇川，西北、西南、东南三面与缅甸山水相接。转变开放以后，瑞丽发展成为西南最大的内陆港口、艰难的珠宝集散中心和中国旅游百强县（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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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在瑞丽县城休息了一天，链接启程前去雷允农场。雷允农场隶属姐告区统率，位于瑞丽最西南端，距县城三十多公里，东南西三面与缅甸相邻。分到这里的知青基本上都是十五中月朔的学生，我在地质局大院里的发小张明以及杨凯、大弟的许多同学都在这里。在去往雷允的途中，咱们经过了堪称一寨两国的傣族村寨，村寨位于中缅边境的71号界碑旁，中方一侧称为银井，缅方一侧称为芒秀，国境线以竹篱、村谈、水沟、土埂为界。寨子里的老庶民语言、习俗都相通，他们同走一条路，共饮一井水，同赶一场集，和蔼相处，一脉相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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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寰球午咱们到达了雷允农场，这是一个集聚边境线的国营农场，距缅甸最近的地方唯独十多分钟路程，主要栽培橡胶和一些经济作物。在农场干活有工资，好像是每月二十块钱吧，吃饭有食堂，生存上比较有保险，但是料理也很严格。就在咱们到来的几天前，农场发生了一起知青在橡胶林里上吊投环的事件，死者是众人都意识的同学。那几天众人的面容都很低垂，咱们也未便久留，住了两天就离开雷允，复返了支那。

陇川、瑞丽之行后，德宏州的外五县我走三个了，对统统这个词外五县的地舆情况和民风民情有了进一步的了解，获益匪浅。行程途中，咱们遇到了多个好东谈主，给咱们匡助，边关东谈主民的温雅、纯朴和平和让我终身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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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张明和他的室友也来到支那回拜，还给咱们论说了路上遭景颇密斯“调戏”的经过。那天快走到盏西了，他们在槟榔江边停驻来休息，这时候来了几位景颇密斯，下到江里洗脸，洗完后叉开腿站在水里看着他们直笑，嘴里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他们也听不懂。不一会儿就听到哗拉拉的流水声，紧接着从一位密斯的短筒裙底下漂出一滩黄沫子，情谊这妹子在撒尿啊，吓得他们站起身来狼奔豕突，引得那群密斯捧腹大笑。听他论说完后咱们也笑了，都说“你赚了，赚大了”。张明在咱们寨子里愉快的玩了几天，与农场的生存比拟，他合计咱们插队知青愈加开脱，也更稳重。2014年，张明因脑卒中弃世了，早走了二十年，但他的谈吐行径一直留着我的脑海里，愿他的在天之灵安息。

六、丰充的喜悦

收割水稻的季节到了，统统这个词坝子里黄灿灿一派，一看就是个丰充年，这是全乡东谈主理事泰半年换来的断绝。那段时间咱们每寰球田割稻子，扎捆，再挑着疾苦的稻谷往打谷场送。打谷场就是在离路边不远的稻田庐平出的一块地，把挑来的稻谷在这里码成跺，谷穗朝外退守霉变，然后当场打谷脱粒，脱粒后还要扬谷，用手摇饱读风机吹去稻谷中的瘪粒和草屑，就可以归仓了。为了幸免下雨食粮受损，社里组织众人攥紧时间抢收，工作强度很大，每天都累的跟孙子似的，不外这个累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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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粮终于颗粒归仓了，一年中最忙最累的日子也达成了，老傣们都插足了冬闲。这时候迁到梁河县的胡晓彰来信，邀请咱们去他那里作客，咱们沉着答理。外出的交通用具天然如故两条腿。俗语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阿谁时期，咱们最不怕的就是行路了，一天走个五、六十公里跟玩儿似的。天然了，如果不念书，行路再多，充其量也就是个邮差 ，还得空费上胶鞋。咱们从支那动身，走了两天来到了胡晓彰所在的汉族村子，这个村的知青唯独他们哥俩。虽说是属梁河县统率，但是离腾冲县城并不远，也就十几公里。

腾冲不属于德宏州，属保平地区，汉东谈主居多，自古以来就是滇西的商贾重镇，是茶马古谈上的艰难节点，这里有不少东谈主在东南亚做贸易。腾冲县城贩子繁华，店铺林立，被称为滇西小上海。咱们连着去逛了三次，每天往来走三十公里也不合计累。在县城里，咱们逛大街，下馆子，泡温泉，还拍了一张我下乡期间留住的独逐一张像片，确凿弥足稀零啊。紧记那天泡完温泉，咱们躺在床上休息，听到楼下叫卖醪糟汤圆，点了几碗送到床边冉冉品味，那种嗅觉不是巨人也胜似巨人。

咱们每次去玩都要途经腾冲城外的平和乡，这个乡在东南亚做贸易的华裔好多，进展以后寄钱归来让家乡东谈主置地购房办学，因此也被称为华裔乡。如今的平和乡已是著明的平和古镇，成为旅游网红打卡地了。

时间过得真快啊，一瞥眼1970年的春节就快到了，咱们下乡也满一年了。为了在异域他乡欢度春节，一个月前各地的同学就运行干系，探讨怎样过年，终末接纳了太平区张金国的邀请，众人都到他们寨子去过年，他们要杀猪招待咱们。

这次出行的是咱们班在盏西仅剩的四个男生，我、高熙瞬、翁国华和邵習仁，其他东谈主都先后转出去了。出盏西的这条路算上来回是我第八次走了，途中那儿上坡，那儿拐弯，那儿有饭吃我也曾了然于心。第三天插足了太平区地界，途半途经岗龙乡莫洪寨，咱们地质局大院的发小李成鼎就在这个寨子里，咱们顺谈去看望了他。腊月二十八这天咱们到达了张金国他们寨子。张金国事从咱们支那乡芒老寨投奔他妹妹转往时的，他们这里知青东谈主多，实力淳朴，还养了猪。离春节还有三天，众人都忙着打扫卫生，洗衣洗被，杀猪宰鸡，准备年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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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区与弄璋区分别位于大盈江的两侧，东边是弄璋区，西边是太平区，我小姨正好就在江对面的弄璋区边府乡弄木寨，离得不远，第二天没事我就过江去望望她。那时候咱们外出就是串联，串亲戚、勾通学、串发小、串一又友，纯玩团很少。同属边府乡的洞电寨离我小姨她们寨子不远，地质大院的子弟赵贤哥俩和魏华育三东谈主就在那里。当寰球午我又来到他们寨子，不巧赵贤哥俩也都出去玩去了。可不是嘛，农闲时节，素性好动的知青们谁会在家里待着不动啊。好在老魏还在，他接待了我。老魏是高三学生，比咱们大五、六岁，对生存很矜重。那年初天然众人肚子里都缺油水，但他还保持着喝茶的习惯，何况用一壶清茶招待了我。知青返城前，老魏也曾和寨子里的傣族密斯成亲了，他莫得回城，留在了当地，自后调到县里搞宣传去了。知青亦然芸芸众生出路差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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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大年三十，下昼小姨她们知青点包饺子，提前给我下了一碗，吃完后我就过江回太平参加同学约聚去。年三十的大除夜饭真吵杂啊，一年不见的同学们聚在一起，喝酒、吃肉、扯着嗓子侃大山。那天晚上龙新民喝高了，要撒尿，他出了房门站在院子里就呲了起来，被大伙儿逮个正着，此过自后被传为好意思谈。接下来的几天，咱们又游览了大盈江卑劣的虎跳石、落水洞，饱览了大盈江的柔顺快意，给这次同学约聚划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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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的工作断绝结算出来了，社里文书每个东谈主一年的分红断绝，当年我分到了稻谷720斤，按照70%的出米率，可以碾出500多斤大米，平均每月40多斤，够吃了；另外还有20多斤花生和不等的玉米、黄豆；现款少了一点，唯独二十六元。这也真确的反馈了按劳分拨的公正原则和支那乡的生流水准。我对上山下乡插队工作第一年交出的这份答卷感到得意，它的意旨雄壮于经济价值。

七、达谚语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转瞬五十三年往时了，当年扬眉吐气的知青们如今也曾步入古稀。回首旧事，上山下乡的那段经历，生离永逝说来话长，但不管是愉快如故可怜，也不管是迷濛如故彻悟，只须经历过了，就是东谈主生的资产，亦然好意思好的回忆，它让咱们受益毕生。

2022年1月25日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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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8.9—1964.8：就读于云南省地质局子弟小学。

1964.9—1968.12：就读于昆明市第十五中学。

1969.1—1970.10：云南省德宏傣族景颇族自治州盈江县盏西区支那乡芒棒寨上山下乡插队知青。

1970.11—1975.2：中国军东谈主民解放6210队列从戎。

1975.3—1977.2：云南省电力工业局电力捕快探讨所责任。

1977.3—1980.2：就读于电子科技大学（原成都电讯工程学院）电子仪器和测量技能专科。

1980.3—1988.12：地质矿产部北京野心中心责任。

1989.1—2012.6：中国五矿股份有限公司责任

2012.7：退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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